練筆繁華

坐三望四的我，竟也沒摸過雪。看著他們打雪仗的紅咚咚的臉和吃了滿口雪還樂此不疲的笑，真也想滾在白皚皚的雪上！

「改天（其實這改天只是妄想，總是改天又改天，呼嚕呼嚕地又一年）我們去北京找阿姨打雪仗！」我跟他們瞎說！這麼一說，好像真的觸手就要堆雪人一樣興奮！

過了兩天，心中的雪人在工作、家庭的庸庸碌碌中，慢慢融化。

「媽媽，我們改天去北京的時候不能穿有口袋的衣服喔！」今天，包子天外飛來一筆！先是理解她「深怕又帶了一把一把的雪回來」的多慮；再者，便是意識到生活經驗和知識的密不可分。

這讓我想起在教學經驗上，常面臨令人哭笑不得的情況。

例如：一到十二月的代表植物，學生竟然得特地背誦才能應付考試。「吹面不寒楊柳風」是春風徐徐的三月，但楊柳在台灣是不多見的，學生真得特別記著也就算了，連「荷風」指的是「夏天」，他們也似知非知，有時記得有時糊塗。

「為什麼呢？暑假沒賞過荷花嗎？」我問。
「沒有！」他們說得理所當然。

每次，我都替呆坐在教室裡的莘莘學子可惜。

放下電動、走出戶外，處處是學問啊！

去一趟植物園，便能領會花草和四季的關連，中國文學中宛轉優美的借代怎會是試卷上作答的阻力呢？

去親近山林吧，你若曾駐足在山腳下，也步行於山林中，看那山勢一會兒聳立拔地而起；一會兒層層蜿蜒如盤龍，便不難體會課文中「橫看成嶺側成峰，遠近高低各不同……」的感懷。

去鄉下農家住個一周吧，就算無法當個「汗滴禾下土」的農人，也不難就近觀察農家種稻的辛苦，便能感同身受新聞中，颱風頻頻、火傘高張的夏季「一會兒有農夫熱死；一會兒有農人自殺」的悲痛吧！更不會提出「那麼熱，他們會什麼不在家吹冷氣」的廢渣問題！

然而，這是現代學子普遍的寫照，身為授課老師，我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。身為父母，我清楚這是家庭教育的不足導致！

我有個學生，讀的學校是標榜全英文教學，同學非富即貴，恐怕連「公車」都沒搭過。他的父母是台大醫生，本來，我對於這樣背景顯赫的家長感到不安，在幾番聊 天之後，我對這雙高學歷卻視「體能教育」、「人格養成」為絕對優先的父母更加敬佩。在這位小公子升上國三之際，他們決定讓「缺少同理心」、「不知民間疾 苦」的小孩休學，並將他送到外蒙，隨義診的醫療團隊奉獻心力。他們和我都相信，這將會是小公子的轉捩點，有了對人、對社會、世界的熱情和感動，才是一輩子 生活意義所在。

包子這句童言真是當頭棒喝！雖然她才五歲，世界才正迎接她匍匐探索呢，然而我們這做父母的卻也貪圖輕鬆正慢慢地放手，將她送進學校教育必且自我催眠以為她這株幼苗開始在「學術殿堂」成長茁壯！我們差點要忘了「代領」她走進、認識世界的職責，其實無可旁貸呀！

「讀萬卷書更要行萬里路」雖是無關痛癢的老話，卻是五千年來生活智慧的啟悟啊！

走筆至此，多想對包子說：「走，收拾行李去！」